為甚麼 because 不能接 so？

筆者想簡單解答一個很多人都不明所以的問題。

有不少人問過，中文可以用「因為…所以…」或「雖然…但是…」，為甚麼英語卻不可以在一個句子裡同時用 Because ... so ... 或 Although ... but ...？

這個問題牽涉到英語的 clause structure。

要謹記一點，英語一句成立的 complete sentence 只可以有一個 main clause（主句），而且只有 main clause 才可以獨立存在，其餘加入的都是 subordinate clause（從句）。

假如 main clause 是 I was late for work，你想加一個原因，可以說 Because there was traffic congestion, I was late for work.

又假如 main clause 是 There was traffic congestion，你想加一個結果，可以說 There was traffic congestion, so I was late for work.

如果寫成 Because there was traffic congestion, so I was late for work，這樣會變成兩個 subordinate clauses，句子便沒有了 main clause，在英語裡是不成立的，無論在意義上是多麼合理，結構上不行就是不行。

只須理解英語的 clause structure，很多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但如果只是不斷死背 because 不可以接 so、although 不可以接 but，到頭來還是不明白箇中原因，寫作便很容易出錯。

怎樣用 ever？

英語有一個挺常用的字，很多人都覺得難用或沒信心用得正確，因為這個字沒有一個固定的意思，要看上文下理來推敲，這個字就是 ever。

有些英語常用字並沒有中文的對應詞，ever 就是其中一個。其實 ever 不是難在意義上，而是它的出現有些固定的規則，所以要懂得使用 ever，就要知道它在甚麼情況才會出現。

首先，ever 是經常用於否定句和疑問句，這是它的最大特色，英語的這種規則限定了某些字不是隨時都可出現，而 ever 就是當中的表表者，例如：
I don’t think I’ve ever received a letter from him.（我想我從來沒有收到過他的信。）
Have you ever been to Prague?（你去過布拉格嗎？）
Have you ever thought of changing your job?（你有想過換工作嗎？）

要注意英語的否定句，可以指含有一些帶否定意味的詞，如 nothing、hardly、never 等，而 ever 也經常與這些詞連用，例如：
Nothing ever seems to annoy her.（似乎沒有甚麼事能讓她惱怒。）
No one ever told me what had happened.（從來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了甚麼事。）
He hardly ever does the housework.（他幾乎從不做家務。）
Neither of us had ever skied.（我們倆都沒有滑過雪。）
I promise I’ll never ever do that again.（我保證我再也不會那樣做了。）

其次，ever 也可以用於 if 的句子，表示假設的語氣，例如：
If you’re ever in Melbourne, come and visit us.（你要是甚麼時候到了墨爾本，就來看看我們吧。）
If ever you move house, make sure you get a good removal company.（如果有一天你要搬家，一定要找一家好的搬家公司。）

此外，ever 另一個經常出現的地方是進行比較的句子，而且它的位置很靈活多變，例如：
This is the worst movie I’ve ever seen.（這是我看過的最爛的電影。）
That is the best Italian restaurant ever.（那是最好的意大利餐廳。）
I haven’t met her for years and she’s as pretty as ever.（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她了，她還是那麼漂亮。）
The government is going to spend more than ever on education.（政府在教育上的開支將是前所未有的。）
Young people have more opportunities than ever before.（年輕人擁有的機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

不過，ever 偶爾也會出現在肯定句，表示「更加」，但這個用法不常見，而且頗為正式，例如：
Social issues have become ever more complicated in recent years.（近年來，社會問題變得越來越複雜。）

除以上之外，以下是一些與 ever 連用的常用片語：
He’s turned into an alcoholic ever since he got divorced.（自從他離婚後，他就變成了一個酒鬼。）
As ever, I was the last one to know the truth.（一如既往，我又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
We never knew that David was ever such a good singer.（我們從不知道大衛竟是如此優秀的歌手。）
What ever have you done to him?（你到底對他做了甚麼？）
Who ever would want to go there?（誰會想去那裡？）
That’s a real challenge if ever there was one!（不容置疑，這確實是一個挑戰！）

Vocabulary 是「生字」嗎？

筆者發覺不少人對 vocabulary 這個詞有點誤解，以為它就等於中文的「生字」，嚴格來說，vocabulary 並不是這個意思。

一般人初學某種語言都會碰到很多「生字」，這個「生」是「陌生」的意思，所以「生字」就是你不認識的字或詞語，但是英文的 vocabulary 卻不是這樣，vocabulary 的意思是 ‘all the words known and used by a person’，換言之，vocabulary 其實是指你已認識並且懂得使用的「詞彙」。

「生字」用英文來說就是 new word，當你學懂一個 new word 後，它就成為你的 vocabulary。此外，vocabulary 也可以指一個人對某種語言所認識的「詞彙量」，所以 vocabulary 可以搭配一些跟量化有關的詞語，例如 She has a wide / rich / limited / narrow Chinese vocabulary 或 This book can help you expand / enrich / widen / extend your English vocabulary。

一個人所掌握的 vocabulary 還可以分為 active vocabulary 和 passive vocabulary：active vocabulary 是指你知道意思並且經常使用的詞彙，而 passive vocabulary 是指你知道意思但很少使用的詞彙。舉例說，你讀小說時可能曾經見過 desolate 這詞，大概知道它是「孤獨、悲傷」的意思，但你寫作的時候總是想不到 desolate 一詞，那麼 desolate 只是存在於你腦海的 passive vocabulary。

最後，我們中文經常會說「我的字典裡沒有…」，比如幾年前的一句流行歌詞「我的字典裡沒有放棄」，這句話用英文表達不能說 ‘Give up’ is not in my dictionary，應該要說 ‘Give up’ is not in my vocabulary。

文白異讀現象

筆者懂得閩南語，記得曾經寫過一個句子：「香港賣的香真香」，句中的三個「香」在粵語裡都是同音，但如果用閩南語來講，三個「香」字卻是不同音，可以用音標來標示：

「香（hiong）港賣的香（hiun）真香（pang）」

這個現象跟「文白異讀」有關。「文白異讀」是漢語發音一個很常見的現象，「文讀」可視為「文言音」或「讀書音」，是古代讀書人吟詩作對的標準正音，而「白讀」可視為「白話音」或「說話音」，是古代老百姓口語傳誦的話音。粵語的「文白異讀」也很豐富，例如「精」的文讀是 zing1，多用於書面語，如「精確」、「精益求精」，白讀是 zeng1，形容一個人很「精」即是說此人傾向投機取巧，又例如「命」，文讀是 ming6，如「命令」、「命運」，白讀是 meng6，形容一個人「好命」即是說此人生來就像得到上天的眷顧般幸運。

同樣道理，閩南語也有「文白異讀」的現象，而且情況似乎比粵語複雜得多，因為閩南語的文讀和白讀未必如粵語明顯。以上句為例，「香」的文讀是 hiong，多用於專有名詞，所以「香港」的「香」要用文讀；「香」的白讀是 hiun，除了拜神供奉的「香」用白讀，「香菇」（hiun go）的「香」也是白讀。

不過，上句的第三個「香」，用閩南語來說是 pang，但「香」並沒有這個音，筆者認為 pang 必定是出自另一個字，經上網查證後，發現原來這個 pang 的本字是「芳」！如果你是閩南人，應該聽過有女士以「芳」命名，用作名字的「芳」卻是讀 hong，因為這個 hong 是「芳」的文讀，而形容香氣的 pang 就是「芳」的白讀。

其實「芳」的粵音（fong）和普通話音（fang）都是讀 f 音，何以閩南語的白讀卻是 p 音？這又令筆者想起以前寫過的一個主題，就是有研究證明古漢語本來沒有 f 音，要到唐代以後才開始出現，而現在發 f 音的字在古代多讀作 p 音，粵語的例子有「番禺」的「番」（pun）、「阿房宮」的「房」（pong）。閩南語與日語、韓語一樣錯過了收錄 f 音的時期，所以完全沒有 f 音，現在發 f 音的字在閩南語多讀作 h 音、b 音或 p 音，h 音的例子有「福利」的「福」（hok）、「發財」的「發」（huat）；b 音的例子有「白飯」的「飯」（bng）、「佛祖」的「佛」（but）；p 音的例子有上述形容香氣的「芳」（pang）、「蜂蜜」的「蜂」（pang）。

it isn’t 和 it’s not 一樣嗎？

我們自小學英語的否定式，例如 No, it is not，一般都會學它的 contraction（縮略形式），即是 No, it isn’t。當你慢慢學多了，會發現有另一個 contraction，就是 No, it’s not。問題來了，究竟 No, it isn’t 和 No, it’s not 有沒有差別？

首先，通常課本都會教 it isn’t 這種形式，似乎是比較正統，但現實中又好像 it’s not 比較常見，至少看英美電影的時候，通常聽到的是 it’s not 而非 it isn’t，這樣姑且可以說 it’s not 比較 colloquial。其實 isn’t 還好，印象中 aren’t 幾乎從來沒聽過，因為 they’re (not) 的讀音是等於 there，實在沒有必要說 they aren’t。

it’s not 比 it isn’t 常用也不難理解，因為 it’s not 只有兩個音節，而 it isn’t 卻有三個音節，根據語言學上的簡約定律，人是會自動選擇最簡單的表達法。

好了，那到底 it isn’t 和 it’s not 在實際用法上有沒有差別？上網翻查 native speakers 的見解，十之八九都說沒有差別，幸好任何語言的群眾都有一些智者，有些人解釋到當中的 subtle difference。

原來兩個表達法最大的差別在於 not，說 it isn’t 基本上沒有明顯的重音，但說 it’s not 卻可以把重音放在 not，所以有些 native speakers 認為 it’s not 是比較 emphatic（加強語氣）。

舉個例子說明，以下是廣東話的一段對話：
A. 而家有冇落雨？（現在有下雨嗎？）
B. 冇呀（沒有）
A. 而家唔係落緊雨咩？（現在不是在下雨嗎？）
B. 都話冇囉（就是沒有啊）
換成英語就是：
A. Is it raining?
B. No, it isn’t. / No, it’s not.（沒有重音）
A. Isn’t it raining now?
B. No, it’s NOT.（重音在 not）

這個 not 的重音也可見於類似訓示的語氣，例如說 You’re NOT allowed to do that，如果說 You aren’t allowed to do that 就沒有這個效果。

finite vs non-finite

今天筆者想講一講英文的 clause structure，先看看以下一個例句：

The proposal, if accepted by the government, will mean significant changes to the education system.

有人問 ‘if accepted by the government’ 是一個怎麼樣的句子結構？為甚麼 if 後面不用加任何 subject 就可以連接 accepted？

大多數人學英文的 clause，應該都學過 main clause 和 subordinate clause 的差別，例如 You can stay for the weekend if you like，這句的 main clause 是 You can stay for the weekend，而 subordinate clause 是 if you like。

此外，clause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分類，就是 finite clause 和 non-finite clause，這個概念可以很複雜，但簡單一點來說，finite clause 必須含有一個帶有時態的動詞，稱為 finite verb，而 non-finite clause 所含的動詞則沒有時態，稱為 non-finite verb。

再深入淺出一點，以動詞 be 為例，若它以 am, is, are, was, were 的形式出現，就是 finite verb，因為這些都能顯示時態；若它以 been 或 being 的形式出現，就是 non-finite verb，因為單從 been 和 being 兩個字形是看不出甚麼時態的。

回到上述的 clause，基本上所有 main clause 必定是 finite clause，因為 main clause 的動詞一定要顯示時態；至於 subordinate clause 則可以是 finite clause 或 non-finite clause，舉個例子說明：

1. As I am the person in charge, I have to inform all the parties involved.

2. Being the person in charge, I have to inform all the parties involved.

上句的 main clause 是 I have to inform all the parties involved，而 subordinate clause 則有兩種表達方式，一是以 finite clause 表示：As I am the person in charge（‘am’ 是帶有時態的）；二是以 non-finite clause 表示：Being the person in charge（‘being’ 不能顯示時態）。

這種可以同時用 finite clause 或 non-finite clause 的句型有一個準則，就是句子主語在邏輯上必定要同一個人或事物，如果上句寫成 Being the person in charge, my duty is to inform all the parties involved 就不對了，因為 being the person in charge 的主語一定要是 I 而不能是 my duty。

兩句的意思沒有差別，視乎你想怎樣表達，不過用 finite clause 一般較為累贅，要重複出現主語，程度略低且美感不足，所以轉寫 non-finite clause 會顯得較有深度，予人文筆流暢的感覺。

Non-finite clause 有幾種句式：

1. to-infinitive，例如：

She arrived early (in order) to get a good seat.

所有 to-infinitive 都是以動詞原型出現，其實就是 non-finite verb。

2. present participle，例如：

Having experienced a lot of difficulties, he realized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patient.

3. past participle，例如：

Trained as a ballet dancer since young, she amazed the audience with her graceful movements.

4. subordinate conjunction

有些連接詞可以後接 non-finite clause，如 before, after, when, if, unless, though, although 等，例如：
The boy was found fully conscious, though injured.

現在重看本篇開頭的句子：

The proposal, if accepted by the government, will mean significant changes to the education system.

句中的 if accepted by the government 是一個 non-finite clause，本來的 finite clause 是 if it is accepted by the government，只不過這個寫法有點累贅，所以把 it is 刪去，句子看上去便簡潔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