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與現代

當今研究語言的人，其實已不像傳統般非要謹守各項語法規則不可，反而會從多角度去觀察不同語言的母語人士，進而推敲其語言的特徵以及背後種種形成的原因。

要認清傳統和現代研究語言的方法，必須對以下兩組不同的概念有一定的認識：

Grammarian vs Linguist

我們自小學英語就要學 grammar（語法），要根據語法書上的規則逐一理解，甚至背誦，將語言的文句章法條理分明地列出來，這是傳統上 grammarian（語法學家）的功勞。時至今天，研究語言的理論和方式層出不窮，再也不是單單記下一些法則就能靈活運用，由上個世紀初開始，西方的 Linguistics（語言學）平地躍起，現今世界的著名學府都會具備此科，研究 Linguistics 的人就稱為 linguist（語言學家）。與 grammarian 的不同之處在於，linguist 不是教人學語言須遵守甚麼規則，反而把這個權利交還給母語人士，由說某種語言的人憑語感和認知去決定甚麼法則才成立，語言學家著重的不是對與錯（correct vs incorrect）的問題，因為語言會不斷演變，昨天正確的可能對今天的人來說已經過時失效了，語言還會受地區環境所限，例如同一句英語的表達法，美國人可以接受，英國人未必可以，故此語言學家要做的就是搜集語言的最新發展，包括語音、詞語、句子、意義、用法等範疇，以科學方法進行分析鑑定，最後把得出的結果匯集成一套完整的理論。

Prescriptive vs Descriptive

這兩個概念都是用來形容 grammar 的模式，與上面的 grammarian 和 linguist 息息相關。prescriptive（規範性）來自 prescribe，本義既可指醫生開藥方，又可指法律上明文規定，由此以 prescriptive 的角度來看 grammar，是 grammarian 所採取的一種絕對態度，他們認為語法乃語言的結構骨幹，不論說話或書寫都必須慎而重之地遵守語法，即使語言可能因人而異、因地而變，但始終也要有一套規範的章法以鞏固語言的規律和統一。Descriptive（描述性）來自 describe，就是描述母語人士的實際用法，這是 linguist 所採取的一種相對態度，語言學家一般都會針對某個語言特性從語料庫搜羅證據，又或進行不同的問卷調查、用電腦模擬語境測試語感、從媒體收集語言演變的錄像等，最終目的是要客觀地說明語言的各種特性，而非從個別的權威人士去斷定何謂規範。傳統的 prescriptive grammar 以 written language 為主，所謂語法都是以書面語為據，口語則視為通俗的表達而已，然而 descriptive grammar 除了同樣重視 written language 之外，也致力研究 spoken language，任何人的話語如果好像電影對白般抄寫出來，再仔細審核一番也可推斷出背後隱藏的規律。

若要用一句淺白易懂的話來解釋，prescriptive 就是教人甚麼應該做，而 descriptive 則是教人甚麼可以做。

descriptive 是革新的研究方法，而且比較客觀中立，是未來語言研究的主導方向，不過筆者認為 prescriptive 還有一定的價值。descriptive 很多時候都是針對人天生的語感，這種感應語言準確性的能力是隨着腦部發育而潛藏在母語人士內，不是學回來的，不過我們研習一種語言不只是聽說讀寫那麼簡單，當中還包含邏輯推理、價值判斷、文化禮儀等，這些都不是人生出來就懂得的，還是需要由前人智者根據經驗而綜合成完善的範本，讓後人有前例可循，所以 prescriptive 和 descriptive 不論在學術研究或教學方法上都各有其不能取替的地位。